傅士德（Richard J. Foster）
翻譯：紀榮神
親愛的《靈深一席談》讀者：
在Renovaré出版的最近兩期刊物中1，我分享了自己對現代靈命塑造運動的一些盼望和夢想。有時我會很坦白——你甚至可說是不客氣。但我總是從心而發寫出一個對將來的願景，我相信隨著我們越發擁抱內在基督的奧秘時，神就會使這願景實現。
我知道《靈深一席談》的目的和這一期的主題，便問一眾編輯想不想將這些想法收入這一期之內，他們親切的答允了。以下就是我的夢想和盼望。
我夢想有一天所有竭力跟隨耶穌的人都完全飽嚐在靈命塑造的滋味中，叫他們成為公認的、懂得如何好好生活的專家：
- 如何好好愛自己的配偶。
- 如何好好教養孩子。
- 如何好好學習。
- 如何好好面對逆境。
- 如何好好經營生意和財務機構。
- 如何好好建立群體生活。
- 如何好好接觸處於社會邊緣的人。
- 如何好好地離世。
我想到的是一群普通人，令他們與別不同的，不是甚麼特別的習俗、服飾或禮儀，而是一種特別的生命：一種行得通、活得好的生命。他們來自不同的種族、階級和類別。他們既在教會中，又在教會以外，但都是教會──神的子民。他們中間有些人宣認自己是耶穌的跟隨者，有些則由於文化、種族或家庭的攔阻而沒有公開表明身分，但仍是竭力跟隨耶穌。
他們中間有些人在跟隨「那道」，自己卻不完全知道，因耶穌的光確實照在黑暗裏，又光照所有生在世上的人（約一5-9）。這是耶穌基督給普世的拯救之光，凡回轉行在光中的人就會領受更多的光，最終明白他們正活在耶穌的道、耶穌的真理和耶穌的生命中。
我夢想有一天所有竭力跟隨耶穌的人都完全飽嘗在靈命塑造的滋味中，叫他們成為公認的、懂得如何好好生活的專家。I dream of a day when spiritual formation has so saturated all who follow hard after Jesus that they become known to all as experts in how to live well.
雖然宗派的架構猶在，但隨著要活得好的問題成為中心焦點，宗派之間的分別就開始模糊減退。的確，各式各樣的宗派本身已開始分享他們偉大的生活寶藏，叫其他團體可接受這些重要的信念。
- 從循道宗（Methodists）我們學會關乎「社會聖潔」（social holiness）的深刻功課。
- 從浸信會（Baptists）我們更全面學會「心靈能力」（soul competency）所帶來的穩定。
- 從貴格會（Quakers）我們開始走向簡樸生活。
- 從羅馬天主教會（Roman Catholics）我們變得更會欣賞一致的「生活文化」（culture of life）。
- 從五旬宗（Pentecostals）我們經歷到聖靈在人生起跌中都會加能賜力。
- 從門諾會（Mennonites）我們變得更有能力在受戰禍摧殘的世界中作和平有愛的見證。
- 從改革宗（Reformed）我們擴闊 了自己對「文化使命」（cultural mandate）的理解，推動社會的轉化。
- 還有更多。
這些信仰寶藏互相交織起來，帶給我們更有智慧和更全面的生活方式。
靈命塑造在這些人身上是如此深化，使他們以謹慎誠實見稱。簡單來說，他們一諾千金，自自然然會說真話，如同蘋果樹長出蘋果一樣自然。商界尋找這些人，因為他們中間找不到謊話和詐騙。他們獲得信任，總會做正確的事。他們的誠信也是可以靠賴的。科學界也尋找這些人，因為他們做研究時不會走捷徑，也不會對研究成果添油加醋。
這些竭力追隨耶穌的人的宗教領袖，更是眾人尋找的對象，因為他們長久以來都不分宗教信仰地捍衛所有人：伊斯蘭教、印度教、基督教、猶太教、佛教、錫克教、不可知論者，甚至無神論者。這些人學會了如何活得好，別人很想找他們做教師和幼兒護理員，因為他們顯然很愛小孩子，又愛得一視同仁。他們獲邀在社會服務業中作領袖，因為眾所周知，他們對所有人也秉行公義。
我的夢……是……給所有追求靈命塑造的人：他們完全沉浸在基督裏，被祂的愛充滿，以致完全反映出在耶穌基督面上神的榮光。My dream…is…for all who are pursuing spiritual formation: that they become so immersed in Christ, so saturated by his love, that they themselves reflect fully the glory of God in the face of Jesus Christ.
社區領袖開始越發認為，這些跟隨耶穌的人並非與其他群體一樣，只是另一個帶有其獨特儀式的文化群體。相反，這些領袖開始視他們為一群真正懂得好好生活的人。這些特點難以準確言喻：他們熱愛一切的真、善、美……他們遭試煉和艱難時會忍耐……他們能夠完完全全愛人，愛得一視同仁……他們為別人的好處而犧牲自己。
坦白說，對於要出來拉票的政治領袖，這些人會使他們完全失望，因為他們的意見和動機根本不受自我利益所控制。例如，英語系美國人會關心西班牙語系移民是否受到公正對待，過於想要自保。他們熱心關懷完全在政治考慮以外的人：印第安土著、城市露宿者、阿巴拉契亞（Appalachian）的窮人、很年輕和很年老的人，還有更多。
這些人學會了如何活得好，能自由又輕易地「看別人比自己強」（腓二3）。他們學會了（且已是根深柢固的）每天不以詭詐生活，並體會到那種令人釋放的能力。他們與喜樂的人同樂，與哀哭的人同哭。他們裏頭沒有自私的野心和自誇。他們學會了彼此建立能帶來生命力，故毫不猶疑就去做。的確，他們活出的生命只「在乎公義、和平，並聖靈中的喜樂」（羅十四17）。
這就是我的夢……和盼望。這願景是給所有追求靈命塑造的人：他們完全沉浸在基督裏，被祂的愛充滿，以致完全反映出在耶穌基督面上神的榮光。但要這盼望得以成真，今天就需要生活和思想的真材實料。以下是我就如何使現代靈命塑造的運動變得成熟，提出的一些想法。
我所關注的是，我們要一同思想，我們可以怎樣幫助現代靈命塑造的運動變得成熟。我們有些人進行靈命塑造的工作已有一段時間了，足以看見有用的和肯定沒用的東西怎樣糾纏不清。是時候評估我們到了甚麼地步，並一同思想前面的路。
要使現代靈命塑造的運動變得成熟，是一項十分複雜的任務，需要我們最縝密的思想和最有創意的力量。這項任務之所以那麼複雜，最少有兩個理由。
第一，今天靈命塑造仍然流行，意味著有各式各樣的寫作和演講也談論到這主題。坦白說——我討厭如此直言不諱——很多以靈命塑造的名義發表的寫作和演講，其作者或講員根本沒有實質思想過這主題，而且（我膽敢提出？）我們亦不禁懷疑這些人本身的靈命究竟是否已得到充分的塑造。因此，坊間存在很多「屬靈廢話」（Holy Baloney），一般人嘗試要分辨好壞，就很快會失望而回。
第二，一般人（尤其是美國人）都是朝秦暮楚的，對事物很快厭倦。事實上，很多人已在追求另一個潮流。坦白說，用40年走進心靈密室的旅程──我們有多少人可以真正接受這種想法？還記得嗎？這是摩西在埃及曠野受品格塑造的經驗。40年！我們豈不想另闢蹊徑？沒有耐性是我們今天主要的屬靈問題。
不過，我們都不必因這一切而灰心。實質地將身、心、靈塑造成基督的樣式，這種人類的需要——和渴望——總是擺在我們面前，不會消失。有些人嘗試了靈命塑造後卻感到失望，但其實他們真正嘗試的，只是所謂「蒙福五步驟」（five steps to blessedness）。我們要幫助這些人時，無疑會更加困難。
請記住，我們向人提供的並非甚麼「程序」，而是一種生命。我們純粹極力邀請他們與耶穌──他們永活的救主、教師、主和朋友──建立一段持續、互動的關係。他們接受耶穌訓練，就越來越有信心，越來越有力量邁步向前。
我們繼續努力促使現代靈命塑造的運動變得成熟時，有幾點須要留意：
1. 我們要看得長遠……總要！
我們以一生和世紀等單位來思想，靈魂會永遠活下去，實在寶貴得難以想像。深入的投資，即使是在幾個人身上，也會帶來永恆的價值。在今天的宗教氣氛中，無疑會有很多人尋找其他「更有趣」的題目。我們祝福這些人，祈求他們幸福，在恩典中成長。但有很多人（事實上有極多人）則立志看長線，真的盡心、盡性、盡意、盡力希望變得像耶穌，我們就是投資在這些人身上。相信我，投資在這些寶貴的生命上，會用盡我們一切可能集結的力量、時間、禱告、眼淚、歡笑、歌聲和盼望。
2. 我們不會用各種操練來思想靈命塑造……絕不會！
在另一個時代，這些操練就是「靈修」和某形式的查經等東西，今天則是靈閱（Lectio Divina）和「靈修扎記」。我得盡量說清楚：基督教靈命塑造本質上與這些操練並沒關係。
雖然很多操練本身都是真正有用的，但這些操練卻不是「它」。「它」是甚麼？就是生命——與耶穌一起的生命，與宇宙偉大的神互動的關係，內在轉化成基督的樣式。這情況可以隨著靈閱和「靈修扎記」而發生，但也可以脫離這些東西而出現。這是可以的，也確實如此！很可惜今天普遍的趨勢是只從某種操練來看靈命塑造。親愛的朋友，請不要跌入這陷阱。這種看法只會帶來律法主義和束縛，徹底摧毀靈命塑造。固然，很多耳熟能詳的操練都很有用，而且有些操練又比另一些操練更有用，但沒有一種是絕對必要的。我們全都要與永活的基督同行，「存心謙卑，各人看別人比自己強」（腓二3）。
3. 我們是為著普世教會而投入靈命塑造……總是！
為接合一個永久性的裂痕而產生的宗派改革運動，只會成為目標本身。相反，我們是為了轉化全教會而工作。我們愛教會，愛神的子民，不論教會有甚麼千變萬化的表達：傳統、現代、禮儀、靈恩、新興、天主教、正統派、新教、大教會、小教會、家庭教會及水晶大教堂。我們會繼續為教會奔波，神的子民即使任性愚昧，神仍與他們同在，我們也要一樣。
4. 我們不集中以課程為本的解決方法……絕不會！
各式各樣的課程固然重要，但就塑造的工作來說，課程的重要性都十分低。課程總是用來幫助人思想，而思想總是用來促進人際關係。魏樂德（Dallas Willard）在《神聖的約定》（The Divine Conspiracy）一書中（據我看那是正確的做法）有一章的題目是「變成基督樣式的課程」（A Curriculum for Christlikeness），但這是第九章，前面已詳細寫到耶穌與門徒的互動關係那獨特的特質，並闡明與這種神國生命有關的重要觀念。有太多人沒有先在自己的生命中建立前半部詳細提出的基礎，就匆匆翻到第九章的課程計劃。我們斷不能省去課程的工作，但它決不佔首位，或是成為中心。它也絕不可是千篇一律的課程，人既是獨一無二、個人化的，就需要獨一無二、個人化的課程。坦白說，千篇一律的課程只會像餅乾：只有甜味，卻很少營養。
有很多人（事實上有極多人）……真的盡心、盡性、盡意、盡力希望變得像耶穌，我們就是投資在這些人身上。There are plenty (vast numbers, in fact) who…really want to be like Jesus with all their heart and soul and mind and strength. These are the ones we invest in.
5. 我們會從遠古的資源中尋找智慧和亮光……總會！
我們棄絕「只放眼現代」的異端。神歷代的子民都用永恆的方式教導我們。有聖經的資源，也有聖經寫成後的資源。我們從摩西身上學習，也從馬丁路德身上學習。我們從亞利馬太(Arimathea)的約瑟身上學習，也從熱那亞的凱瑟琳（Catherine of Genoa）身上學習。他們都是我們的老師、榜樣和啟發，都通過了時間的考驗。
6. 我們不會以外在的行動為目標……絕不會！
我們追求心的革新，這種內在的工作比起僅是外在的順從要難得多……也容易得多。更難，是因為我們無法目擊、測試和控制這工作。我們無法改變另一個人的心，也無法改變自己的心。但也正因為這樣，令這工作變得容易。神是洞察人心的那一位，只有祂能夠溫柔地改變人心，總會給我們時間和空間，讓我們自願回轉並回應祂的愛。我們參予一個更偉大的計劃，與一位更偉大的策士同工，我們是神偉大的人類革新計劃中的一員。所以，我們可在安息中工作，可以在神長久的恩典中努力。
7. 我們敏銳地意識到真正的內在轉化會使我們的心靠向受苦的人……總是！
到處也會見到深切的苦難：在倒楣落魄的時候，也在成功順利的時候。隨著我們的心逐漸革新，我們的心也會越發關愛受傷、破碎、無助和絕望的人。然後，我們就會找到方法走出用來保護自己的泡沫世界。
赫德森（Trevor Hudson）是一位南非的牧師和作家，在他的國家經歷種族隔離這段最黑暗的歷史期間，他設計了一個八天的體驗計劃，幫助南非的年青人反思在國家那苛刻和壓迫的社會政治現實中，他們的信仰和門徒訓練到底有何意義。赫德森稱這經驗為「痛苦和盼望的朝聖之旅」（The Pilgrimage of Pain and Hope）。啊，願我們找到方法走到受苦的人身邊，一同踏上痛苦和盼望的朝聖之旅！
朋友，今天靈命塑造非常流行，很多人趨之若鶩。但這大勢將會過去，那時，很多人仍會繼續追求，但並非所有人都會。坦白說，不管我們身處聚光燈下，還是踱在陰暗處，都無關痛癢。這些只是草木禾稭，我們追求的是永遠的成果：金、銀和寶石（林前三12）。所以，親愛的朋友，要至死忠心，無論得時不得時，都要急切力行，傳講天國的福音，快快樂樂地在這地上踏步。
如我所說……真正轉化成基督的樣式，是我的願景、夢想和歷久不衰的盼望。
作者簡介：
傅士德（Richard J. Foster）是著名作家，他有六本備受推許的著作，包括《屬靈操練禮讚》（Celebration
of Discipline）、《屬靈傳統禮讚》（Streams of Living
Water）和《禱告真諦：尋找心靈真正歸宿》（Prayer: Finding the Heart’s True Home）。他是《聖經．生命陶造版》（Renovaré Spiritual Formation
Bible）的編輯，也是Renovaré機構的創辦人，致力復興耶穌基督多元的教會。Renovaré舉辦區域性和本地的大型會議，讓跨宗派信徒的靈命復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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